同其他服务业一样，客户满意度是衡量法律服务品质最重要的指标。

法律总在理智的标尺下寻找某种确定性，但客户的需求却是多元的，不仅受到理智的驱使，也有可能被利益、甚至被情绪所左右。

当理性客观的结果并不能使客户满意的时候，一道道难题便摆在了律师面前。处理与客户关系的能力，是除了法律技术与资源整合能力之外，律师与律师之间最大的差别。

《非常律师禹英禑》中，就有这么几个很有意思的案例。

 

我的自尊心只值那些钱吗

案件发生在特别美好的氛围中。两大财阀强强联姻，漂亮的唱诗班钢琴伴奏金花英，被大贤集团的大家长——新郎的爷爷亲自挑中，组成了郎才女貌、看上去令人艳羡的一对。

 

 

婚礼在顶奢酒店大贤酒店举行，上千名宾客济济一堂，皆是双方父母精心安排的社会名流，舒缓的背景音响起，女主拖拽着婚纱裙摆走向人群，一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新人行进的过程中，女主轻微一踉跄，整件抹胸婚纱顺势滑落至胸部以下，所有宾客目瞪口呆，新郎一把将新娘抱入怀中，依然难掩尴尬。

滑落的婚纱暴露了新娘背后的观音菩萨刺青，令男方虔诚的基督徒爷爷大失所望，直接要求退婚。女方父亲金正久会长，也因大贤酒店的失误颜面尽失，叠加对大贤集团退婚的不满，怒不可遏地准备起诉。

 

 

金正久会长进入汪洋律师事务所时，派头很大，直说大家都是很忙的人，请直入正题。金会长的秘书简要介绍情况后，金会长直接问：“我该向大贤酒店那群混蛋索赔多少钱？”

婚礼是以大贤酒店最高规格两亿三千万韩元的标准举办的，郑明锡考虑了一下，写下的金额是2.5到3亿韩元，小纸条还没来得及塞给韩代表，金会长气壮长河地使唤道：“如果你们脑子里的金额低于十亿韩元，那就干脆别说了！”深谋老道的韩代表，见势赶紧把小纸条压下去，笑眯眯地望向金会长，暂不表态。

 

 

听到这个数字，郑明锡律师坐不住了，直接问大贤酒店对此有什么说法。金会长的秘书说，大贤酒店提出全额退还婚礼费用，另外给两位新人提供价值一千万韩元的免费住宿券。实在的郑律师一听，赶紧说，这换算成现金已经有2.4亿了，还不错啊。这一说可彻底激怒了金会长：“我花了这么多钱，却让我的亲朋好友甚至客户看到了我女儿赤身裸体，难道我的颜面只值那些钱吗？”

十亿韩元的索赔额有多离谱呢？离谱到这案件的主审法官庭前把两边律师直接拉到了法院，语重心长地说，为本该一笑而过的事情如此兴师动众，他担心这是浪费司法资源。

 

 

时间再拉回谈判桌，难题摆在了韩代表面前。金会长的诉求，绝大部分指向精神损害赔偿，且不说精神损害的证明非常困难，即便有损害，索赔金额高达婚礼实际损失的四倍之巨，确实有些天方夜谭。

金会长也是个老狐狸，他不会不知道求偿的难度，用了“激将法”和“钓大鱼”两个大招，一举刺激了韩代表。他先说，我名下财产众多，案件机会也多。接着说，我之前用的是泰山律师事务所，他们都说泰山是韩国的顶级律所，但泰山的缩头乌龟们都跟我说精神赔偿做不到，我还以为汪洋不一样才来的。

 

 

这还了得，一下子正击韩代表靶心，她颔首点头：”汪洋确实不一样，我们会让你看见汪洋能做到泰山做不到的事”，随后又无比笃定地说了一句：“我们会试着求偿的。”

 

 

韩代表当然知道希望微乎其微，但她当然也不能放过这个直接虎口夺食的机会，她更不能直接承诺这样一桩数额极其离谱的案件的最终结果，但她在处理客户的问题上，显然比郑明锡律师要高明得多。大家仔细品品她这句话，她并没有说“我们会帮您胜诉”或“案件交给我们没问题”之类的话，她回避了直接承诺结果，而是直接回应了需求——我们会帮您争取！

结果当然是韩代表拿下了这个客户。这种对待客户之道，很值得我们玩味和学习：尊重客户的想法但绝不盲目承诺结果，接下案子后再穷尽一切力量向目标迈进。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把孩子们带到法庭来

上篇文章中，我们提到了方屁噗一案，方屁噗为了还孩子们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将孩子们带下校车、走入山野，却被孩子们的家长指着鼻子骂，公诉机关以“诱拐未成年人罪”为名起诉了他。

郑明锡和禹英禑去探监时，方屁噗这个客户，对自己的量刑幅度并没有太在意，反而提出了一个需求——他希望被他带走的孩子们都能到他受审的法庭上来，他不希望孩子们只记得尽情玩耍的代价是去坐牢。

 

 

孩子们的家长，用时下的流行语概括，就是极其“内卷”又极其“鸡娃”，本来就对方屁噗的行为怒不可遏，让他们的孩子去旁听庭审，看上去是个根本不可能的任务。大部分律师会以“这不合适”为由直接拒绝，但郑明锡和禹英隅没有。

他们为了回应这个客户需求，可谓用心良苦，“鬼”招尽用，“鬼”话尽出。

他们约见了孩子们的家长，利用了这些把孩子送进天价补习班进行类军事化管理的家长望子成龙的心理，说自己从小就是很会念书的人，两个人都是首尔大学法学院当届的第一名，如果能让孩子去法庭感受一下，利用这个真实的场景，及早怀抱成为律师的梦想，一定有助于孩子成绩上的进步。

 

 

他们做到了！在被告最后陈述的环节，方屁噗带着孩子们念童子军宣言，当孩子们整齐划一、开心活泼的声音在法庭响起时，法官、陪审团和旁听人员齐齐陷入了沉默。老道的法官立刻反应过来，生怕扰乱法庭秩序，直接说，除了被告之外，其他人不允许在法庭说话。禹英隅律师光速站起来，说：“法官，那些孩子都是本案的被害人，只要有法官的允许，被害人皆有权在开庭时陈述自己的意见，可否请您将孩子们诵读童子军解放宣言的行为视为被害人的意见陈述？”

合议庭的三位法官互相看了一眼，以沉默许可了这一行为，方屁噗最大的愿望实现了！

 

 

好律师，不止是帮客户胜诉或减刑，更应该拥有强大的同理心和执行力，去帮助客户实现想法。

 

汪洋可以给您提供帮助

在寺庙违规占道收费一案中，一位老爷爷“不蒸馒头争口气”，因和女儿在旅行途中被拦路收取“黄地寺观光费”而大为不满，自费起诉黄地寺，立志做维权斗士，誓与不合理的制度斗争到底。

黄地寺住持是个慈眉善目的高僧，郑明锡团队数次深入敌军内部，他都有礼有节地接待，从未有敌对，更未恶语相向。他在法庭上的一席话真诚动人，感染力极强，配上得到高僧的面容语调，足以有让案件结局大反转的杀伤力。

他说：“收取参观费用并非是为了赚钱或是其他经济利益，我们认为收费能降低人们来访的意愿，因为那是延缓文化遗产遭破坏并减少杀生行为的最佳方法，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那是收取文化遗产参观费最重要的功能。”

 

 

案件的结果，是禹英隅律师通过巧妙解释“公物”获得胜诉，通往寺庙的公路上，拦路缴费成为历史。

寺庙败诉了，但寺庙的担忧是不正当的吗？他们是不是仍有问题需要解决？郑明锡律师觉得有。

案件结束后，郑律师带着全团队再次造访黄地寺，门口扫地的僧人差点儿没拿扫帚直接给他们清理出去，好在能做律师的脸皮都不会太薄，他们还是坚持着找到了住持。

 

 

郑明锡律师从住持的庭审陈述中感受到了他对寺庙的担忧，既觉得这是个应该解决的问题，又觉得这是个推销汪洋律师事务所的绝佳机会，便主动登门“反向”推销了自己。

住持宽容和善，笑眯眯地说：“法院的判决，我们理应尊重并遵从。”

郑律师跟住持说：“通过这场诉讼，我充分理解了黄地寺的立场，3008号地方道路造成的危害，全部由黄地寺一概承受，并不合理。”“黄地寺的问题，应该由地方自治团体、国家公园工团、农渔村公社及文化遗产厅一起解决。我们邀集相关单位针对这个问题，试着共同协议如何？针对黄地寺自主营运基础架构，签订谅解备忘录。”

住持心领神会：“老实说，我也在思考这件事，这是黄地寺跟政府必须共同面对的课题，而不是该与人民争执的事，可和政府沟通并不是简单的事。”

 

 

郑律师顺势接话：“如果您想邀集政府与相关单位，朝有利于黄地寺的方向达成业务协定的话，我相信您会需要专家的协助。汪洋设有政府关系组，超越了现有律所提供的法律服务范围，可以扮演政府与个别团体之间的桥梁角色，代表团体向政府及行政单位传达需求。”

 

 

住持回：“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交易达成！

看，好的律师是会观察客户，通过洞察客户的真实需求来主动捕捉商业机会的。这种推销并不是生硬地说自己多好多棒多厉害，而是将自己放在客户的立场上，基于专业能力，自信满满地说出：“我能帮你解决问题。”

与客户相处之道，是所有律师成长的必修课，相较于法律能力，这一趟课甚至在更大程度上左右了一位律师的职业高度。

能引导客户预期、能与客户就可能的结果达成一致固然很好，但现实总不会事事理想，需要律师拥有圆融的交际智慧。顶尖的律师，一定能够想客户之所想，不轻易对客户说不，不轻易对现实低头，能与客户始终站在一起、走在一起，在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加深理解，获得信任，争取圆满。